手中的热巧克力已经变凉,黄岩热情似火的重复演唱着自己所会唱的所有歌曲,苗苗和小洛便是他忠实的粉丝,尖叫声,鼓掌声,足矣让这宽敞的包厢炙热,可是就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犀利的目光正瞄着我看,那就是隔着苍黛的小秋。
我靠在沙发上时,一股强烈的愤恨向我喷发而来,我顿时发毛,只得将身体坐的笔直,用苍黛的身体挡住小秋的视线,可是,苍黛却靠到了沙发上,任由小秋的目光射出一只只无形的利剑,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已经千疮百孔,心脏都快被扎成蜂窝煤了,谁料小秋还是不肯放过,就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给我发了一条手机短信,上面清楚的写出一只只无形利剑的名称:‘为什么破坏我的约会,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约会,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约会……’诸多同类,再次省略。
满满的一页,密密麻麻的就像蚂蚁一样,我本以为是她复制的,可仔细看着,内容夹杂着许多错别字,这说明她的确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去了,可见我闺蜜心中的仇恨已经达到了极点。
‘真有事,别生气。’我没有可敷衍的理由,只能简单明了,表达我此时的心声。
小秋看后放下手机,气呼呼的大喘气,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回应道:“我就信你一次,下不为例。”
我一头冷汗,终于缓下心慌,耳边似乎听到坐在中间观望一切的苍黛,他嘲讽的笑音,令我不快,我转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不屑道:“你笑什么笑?”
“恩,好笑就笑了。”苍黛抱着抱枕,再次扬起微笑,此刻的笑容并不讽刺,反而摄人心魂的迷惑,我对他所谓的回答,没有任何不满,却感觉回到了从前,他又对我笑了,即使没有从前那般温柔,但是比起冷漠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黄岩满头大汗终于停止了演唱会,刚才同一首歌他唱了不下三遍,并且每一遍都唱出了不同的音调,我不得不佩服他是个人才,就像‘泰囧’中的一句台词‘你绝对是朵奇葩’。
“黄岩,你的歌声如此美妙,为何不出张唱片?”我拍着黄岩的肩膀,见他刚刚入口的饮料,速度咽了下去,非常非常非常严肃的回答道:“我正有此意。”全场寂静,稍许,苗苗和小洛欢呼声一片。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是神,啊不,是五行者,乃是三界的大不幸。
晚餐自然也是奢侈到一定程度了,我看着中文菜单,上面清楚的标价,一杯自制红茶200元,一盘水果沙拉350元(小份),我看着对面的黄岩,他居然傻笑着说:“钱可能不够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服务员,露出紧张的神情,我们紧张会不会丢脸到尴尬的离开,而服务员紧张看到尴尬的一幕,幸亏苍黛掏出了钱包放在桌上,给足了黄岩面子说道:“你的卡在我的钱包里。”
黄岩心领神会,开怀一笑,咧嘴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你这,咳,上最贵的。”
服务员立马露出职业的笑容,有礼貌的弯下身子点下头离开,我看着苍黛不动声色的样子,心中窃喜,果真有城府。
水足饭饱回到温馨小家,黄岩瘫懒的倒在沙发上呼呼睡了过去,我躲在洗手间力许久没有出来,生怕苍黛会追问关于妈妈的事情,关于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说,爸爸也是如此,记得小时候我时常追问他妈妈的事情,他都是敷衍过去,后来我长大了,他才一字一句说出了沉重的话语,那时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愿说出这件事,正如此时的我。
“刘荧,你要在洗手间过夜吗?”苍黛敲了一下门,冷淡的语气穿透了冰冷的门,扑向我时,正如铁达尼号撞冰山一样,从头冷到脚,他不在温切的唤我‘荧儿’,而是用我最熟悉的名字刺出了最陌生的话语。
我静静的打开了门,他也只留给我了背景坐到了沙发上,在喧闹中刚刚解脱还没有适应此时压抑的气氛,我的心跳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越是压抑越是加快了速度。
“你认识我妈妈?”我试探的问道。
“恩。”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这是我一直无法解答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却不敢承认。
苍黛上挑的双眸微微抬起,哼笑了一声,道:“换成你问问题了?”
我也淡淡的一笑,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妈妈的照片,静静的看着,妈妈的美丽无人可比,高贵脱俗的气质无人能及,我曾自豪过有这样像神仙一样的母亲,也悲伤过自己却一点都不像她。
“我妈妈死了,我出生那晚。”
“是怎么死的?”苍黛急促的问道,眉宇之间的紧张露出了他心底的思绪。
“出生那天,医院失火,报纸上报到是医疗器械爆炸而引起的火灾,爆炸的器械正是妈妈所在的房间。”我低着头没有任何声调的叙述,我怕我加入了自己的情怀会悲伤了自己,也会悲伤了苍黛。
“失火?”他口中无数次默念着,眼神游离着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严肃的质问:“你爸爸当时在干什么?”
“爸爸拖着虚弱的妈妈,可是无论跑到哪里,那熊熊火焰都跟随着妈妈无法熄灭,最后她恳求爸爸带我逃走……”我终于流露出了哀伤,眼泪滴落到母亲的相片上,哽咽的说道:“她全身燃着蓝色的火焰……”我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哽咽的声音堵住了喉咙,无法喘息,抬头看着苍黛落泪的眼睛,他的难过更加令我心酸,他颤抖的唇片不停重复着‘蓝色的火焰’,双手紧紧攥着,指甲穿破了掌心,流出炙热的鲜红,装睡的黄岩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哀伤,静静的坐了起来,轻声道:“她才是荧儿。”
我沉默了,这个答案早已在心中浮现,妈妈才是苍黛的徒弟,是令他日思夜想的人,是令他不顾一切代价寻找的人,也是他沉默了百年,孤独等待着的人……
而我,只是他认错的那个荧儿,对我来说,认错了情比认错了人更加令人心寒,原本以为我会是一个替身,那个只有一具相同皮囊没有任何记忆的荧儿,但如此看来,我什么都不是,多么希望我有一张与妈妈一摸一样的面孔,我愿意替她接受苍黛的温柔,可是仅仅有一个酒窝而已。
“别难过,妈妈会再次投胎转世,你还可以找到她的。”我抚着苍黛冰冷的双手像是摸到他冰冷的心,他低头落下的泪水也颗颗滴到了我的心里,我不知道该怎样劝他,我曾用这个方式来劝过自己,但是对他来说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可能了,被蓝色的火焰燃烧,是无法转生的,荧儿彻底不在了。”苍黛淡淡的话语刺痛了我痛极的心,我大声的反驳他:“不可能,我妈妈还活着,她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着,你还没有去找,怎么会知道?”
黄岩安抚住激动的我,轻声道:“蓝色的火焰,是地狱的阴火,被它烧死的人会连带灵魂一起燃尽,这是苍黛最不想听到的。”
我不在做声,也无力去反驳,我自己知道妈妈还活着,肯定活着,她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试问没有灵魂的人,又怎么会来到亲人的梦境中呢,所以,我绝对不相信他们的话。
回到房间,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明白,过了今晚无论是黄岩还是苍黛都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伤心地,这个家又继续回到了从前的宁静,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