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前,看着与宫内的气氛不太相符的坤宁殿,虽然掌事太监也将此处装扮的年意十分,只是三人却不知为何,心情却十分的沉重。
没有让人通报,就行至内厅门前,慢慢开门,看到自己的母妃一人坐于桌前,三人虽然十分生气,但是现在也无能为力。
“儿臣拜见母妃。“听到声音,原本不悦的表情,看到自己儿子的到来,也顿时展颜了很多。春夏已将碗筷摆好,而桌上的菜肴都冒着热气,想来是春夏已对几人到来的时间,有所掌握。
知道自己母妃的嗓子被毒哑的事情,几人都在行礼之后,看向了春夏。而从春夏的眼神中,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母妃,现在决然是不想提这事情的,几人也没有再讨论此事,届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用膳。
“母妃,前两日皇兄从猎场打回的狐狸,让下人去制作成围巾了,想来过两日就能送进宫中,母妃到时候可不要忘记带了,春夏也记得提醒母妃知道么?“
“是,二皇子。“
“还有啊,母妃,前几日,儿臣去大哥的府邸的时候,可是发现了有些莺莺燕燕的存在呢。“
“老二,胡说什么呢,那是因为我要宴请客人,可是没有舞姬又显得单调,你这是在母妃前面告状么?“从语气中,可是并未听出有任何的责怪之意。
“大哥,你也要体谅我们弟弟的心情啊,你说你成日只知道社稷之事,从来都不去考虑纳妃之事,你让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如何能走在你的前面啊。“揶揄着自己的大哥,吃着母妃夹在自己盘里的食物,也时不时的给母妃夹吃食,老二现如今还有些忙碌呢。
“是啊,大哥,你说我都二十多了,向您这快要过而立之年的人,是不是应该尽快纳妃了啊。“没想到老三也跟着起哄。
“你们俩顾好自己就行了,如果有喜欢的姑娘,自己过来向母妃求人就是,怎的非要扯上我呢。如果我有心仪的姑娘,一定会向母妃所求的。“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在母妃身边服侍的春夏,眼里的落寞一闪即逝。
而春夏也似感觉到了太子的瞩目,却一如往常,滴水不漏。
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在眼前吃饭斗嘴,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皇后也格外开心,只是在这开心之中,却也夹杂着落寞之意。
用完午膳,三人依旧在皇后处逗留聊天了许久,待得幕后就寝之后,三人才相携而出。虽说是聊天,实际上也只是三人之间互相打趣,逗趣皇后的过程而已。
往年用完午膳之后,几人出门之时,都是由春夏送出,今年亦是如此。许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崇明与崇宇刚一出门,就谎称有事先行离开,剩的太子与春夏二人,在后面踱步而行。
“最近过的好么?“此言一出,本就紧张的春夏更是浑身一颤。
“谢太子关心,春夏很好。“也许是刻意回避,也许是真的在他的身边十分紧张,太子与春夏二人之间的距离,许是有一臂之远。
“你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么?“
“春夏不敢。“因为太子的带领,春夏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行至何处,等到因为此话而紧张的抬头时,才发现二人行至的宫道并非大道,而是一些曲折小路,当然,人际荒凉。而春夏此时与太子间的距离,已是十分暧昧。
“太子殿下...“无奈的想要退后一步,却被先行伸过来的双手抓住了手臂。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什么太子,什么殿下,你知道的,在你面前,我只是邰崇云。“随着说话语气的加重,握住手臂的双手渐渐使上了力气,春夏虽然已经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她忍着不说,也没有表现出来。
“太子殿下请自重。“无法挣脱,也没有想要去挣脱,春夏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原先的紧张,也在此时消失殆尽。原来以为,只要自己把持的住,总有一天,可以从这湾深水中爬出来,可是,现如今,她也明白,有些事,就算自己要躲,也躲不开。
“春夏,你为何要这样,我们彼时,过的很好不是么?“不知道为何,自从自己确立了储君的身份之后,原先与春夏的儿女情长,就被她断的干干净净。虽是之前平日里二人相见的机会十分稀少,但是却因为互相挂念着对方,心里也十分的幸福,只是如今...
“太子殿下,您已是储君,春夏自知与太子身份悬殊,望日后...“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这个太子我不想当,不要当,如果可以,我不想生在帝王家,我只想要你,你明知道的。“听着春夏如此说来,太子却是更加难过,而原先手上的力量,也在不知不觉间,加倍用力。
“太子,今日你所说的话,春夏自当从来没有听过,可是,春夏希望您可以想一下皇后娘娘。“感觉到手臂上的力气减少,春夏知道他的软肋。
“你从来都知道,该怎么对付我,对不对...“无力的垂下双手,看着眼前的女子,回想之前二人的种种。
春夏自小,跟着自己的家人流离到鼎城,当时的王妃今日的皇后,看着他们一家人可怜,也是看着春夏这个小姑娘,机灵有度,就将他们收留,而他们一家人也因为感激,一直对皇后忠心耿耿。
因王妃的有意栽培,再加上本来天资聪颖,春夏小小年纪就十分讨得主人欢喜,有幸与众子一同学习,当时因为王府内人心合一,而王妃又温柔体贴,所以经常会看到他们兄弟几人与春夏等下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久而久之,感情也就如此建立,如果实在要说,青梅竹马也是可以,如果不是因为后面的事情,他们二人现如今,或许真的有机会成为夫妻,只不过...
邰崇云还记得,第一次见春夏的时候,是黄昏时分,当时她与其家人,已经连日未曾进食,看样子,十分疲累瘦弱,但是在庭院里自报家况的时候,依然将腰杆挺的笔直,脸上虽然十分的脏乱,可是眼神里的倔强不屈,直到今日,都令邰崇云心动不已。
“我**夏,我和我爹娘,因为家里饥荒,走到这里,幸好贵人看得起我们,将我们收留至此,春夏日后定会忠心耿耿,为贵人分忧。“听着从这个小小的瘦弱的孩子嘴里,说出的这种像大人又不似大人的话,崇云没有觉得一点可笑,连家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觉得一点的不屑。
自那之后,只要有春夏在的地方,邰崇云一定会在,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由知心的朋友,发展成无话不谈的恋人。
回到如今,邰崇云懊恼的坐在台阶上,他也没有去注意周遭的环境,只是春夏为他除去了身上的雪末,看着蹲下身来为自己清理的春夏,一阵难掩的心痛在邰崇云的心里越来越明显。
“我们一定要这样么?你知道我不在乎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的看着春夏,看着她慢慢的为自己整理,想象着如果此时的情景,幻化到每日的清晨,自己该多么的幸福。
“太子殿下,这并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您知道的。因为有您,有二皇子,三皇子,皇后娘娘还会在遭此劫难时,依旧每日面对着生活,看着这样的皇后娘娘,我不想让她伤心,不想让她为难,我想,您也是这样的,不是么?“整理好他的衣摆,春夏站起身来,逆光看着邰崇云。
此时的春夏在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束光,一束从儿时就射入心中的光。
“是,我知道。“有个决定在他的心中慢慢形成,春夏不知,谁也不知,只有他自己知道。
“即是如此,春夏代皇后娘娘谢过太子体谅,如无他事,春夏先行告退。“说完之后,行了拜礼,头也未抬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她没有看到他因为她的离去,眼中的落寞不舍与决绝;他也没有看到她,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而这于她来说,却是每日必经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