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文一挥手中的剑,朝布洛格冲去。布洛格后退了两步,举起双剑准备抵抗。双方剑锋相交,布洛格被逼得连连向后。得文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下手又快又狠,仅仅几招过后,布洛格身上便多了几处剑伤,重重摔在地上。布洛格咬着牙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身体向后挪着。
“站起来。”得文冷淡的语气。
布洛格忍着疼痛缓缓站了起来,咬着牙,手握紧着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布洛格那双宝石蓝的眼睛,狠狠地仇视着得文。
“你恨我?”得文呵呵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我更恨你们!”突然激动地大声说道。
……
…
“里德夫人,您拒绝交出您儿子,您可知道后果!”一排士兵一字排在一个平房前,几个士官模样的人站在房子的门口前,粗暴的拍打着房子的房门。
“休想我交出我的儿子!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房子里传来一个妇人歇斯底里的喊声。“我这身已经没几年的病骨头,随你们处置!”随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拒绝服兵役,不仅是你,你的儿子和女儿都要受到制裁!”士官气愤地涨红着脸,大声喊道。
“母亲!母亲!您就让我去服兵役吧!我不想您因为我而遭罪受!您儿子我愿意去啊!我愿意!”得文跪在正对着大门的妇人跟前,苦苦哀求道。
“现在正是跟那个背叛者家族交战时期,所有男人都应该主动站出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夺回我们应有的权利!”门外的士官朝房子里怒吼着,“而你!竟然躲在家中当个缩头乌龟!懦夫!”
“你的父亲,你的哥哥,小莱的父母,都在那战乱中战死,连尸体都没能见到一眼!那该死的战争!该死的拉?格维弗塔家族!”妇人坐在一把陈旧的木椅子上哭得不能自已,撕心裂肺地哀嚎道,“你这么一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跟你的妹妹怎么活啊!”又是一阵咳嗽。
“母亲!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还要你跟小莱一起过上好日子!”得文痛苦的流下眼泪。
旁边的房间里,一个女孩因害怕而瑟瑟发抖,蜷曲着躲在房门后,透着门缝偷偷望着厅里的一举一动。
…
……
“你们家族的人都是背叛者,叛徒,都应该死!”得文红着眼睛,冲向布洛格。布洛格想向后退,但得文的速度太快,已经冲到了布洛格跟前。布洛格顽强抵抗着得文的进攻,但是得文毕竟是个大人,论力气远远胜于布洛格。布洛格手中的抵抗进攻的剑连连被得文强大的力气弹开,得文像是疯了一般,狠狠挥舞着手中的剑的在布洛格身上添上一道道新的伤痕。
“我不能放弃。”布洛格紧紧咬着牙关想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家族到底做错了什么?”布洛格仍不放弃地挥剑抵抗,而每一剑都被得文重重弹开。布洛格深知自己这样对峙下去,被磨死是迟早的事情。应该想一个对策,一个能抓到对方出现破绽的方法。
得文的愤怒越来越甚,举剑用力一劈,将布洛格左手的劈剑飞开来,剑在空中旋转了两下,插在了土地里。再用力一劈,另一把剑旋转几圈,扎在旁边的树干上。得文用脚一踹,布洛格被重重摔在地上。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布洛格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好用问题先拖延时间。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你们做错了什么吗?”得文并没有被布洛格套进去,一脚踩在布洛格的肚子上,布洛格疼得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来。“那你去那边问问她吧!”得文举起剑,将剑猛地朝布洛格刺去。布洛格紧紧闭上了眼睛。
布洛格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银白色,剑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眼前。她缓缓转过头,看到得文一手撑着剑,两眼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契约之剑在哪。”得文问道。
“我不知道。”由于疼痛,布洛格没有力气再转头看得文,只能转回头看着前面的插在地面的剑锋。此刻的她感到身上的伤口全都火辣辣的,而后背又被地上尖物顶着,这实在太痛了,布洛格死死咬着牙,一直强忍着。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安东尼身上的致命伤就是契约之剑所致。”得文单膝跪在地上,松开撑剑的手,双手一起抓住布洛格的衣服,狠狠的拽了起来,逼迫布洛格的脸对着自己。
“它被别人抢走了……”布洛格艰难地说道,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我,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布洛格突然想到了什么。
“被谁抢走了?”得文紧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忘了。”布洛格避开了得文的眼睛,她想喘口气,但一直压在胸前,喘不过来。
“你在耍我。”得文的膝盖狠狠得压着布洛格的伤口。
“没有,我也在寻找它。”布洛格痛得要流出眼泪。
“既然不在你身上,那就不用费口舌了。”得文松开了抓布洛格衣服的手,顺手拔起了长剑,“为了我死去的家人,用你的血祭奠他们吧!”得文举起长剑,对准布洛格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我没有骗你。”布洛格的双眼滚出了泪水,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眼,此刻一直盯着得文的眼睛,眨也没有眨一下。
……
…
“哥哥。”一个小女孩暖暖的笑容。
…
……
刺向布洛格的剑在胸口的上方悬住了。
那双蓝宝石的眼睛,那一瞬间,得文像是看到了一个女孩。
布洛格一直盯着得文的眼睛,但她的表情有着一丝微妙的变化。
得文从恍惚中回过神。
布洛格停止了流泪,仍旧盯着得文。
得文的表情也出现了变化,微微皱起了眉头,同样看着布洛格。
“你妹妹长得真好看。”布洛格缓缓开口说道,缓缓伸起左手,伸向得文脖子上掉出来的一枚吊坠,上面是一个女孩的头像。
布洛格的手触碰到了那枚吊坠,血沾在了那枚吊坠上,血一直顺着布洛格手向下流。
得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睛里流露出吃惊的表情,猛地喘了一口气。
布洛格凝望着那枚吊坠。
得文眉头紧锁,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处一把深深插进去的匕首。布洛格的另一手一用力,匕首被拔了出来。得文惊恐地看向布洛格,抬起左手捂住胸口,手瞬时被鲜血染红,然后缓缓低头瞪大着眼睛看着胸口不停涌出的鲜血。
“你……”
得文身体向后倾,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喘着气,两眼一直吃惊的盯着布洛格。
“西科德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布洛格缓缓地站了起来,然而身上伤口的疼痛限制了她的行动。
得文没有回答。
“西科德跟我们家族到底有什么过节?”布洛格接着问道。
得文依旧没有回答。
“你没有打算对我下杀手。”
听到这句话,得文笑了一下,自嘲道:“看来我小看你了。”说着,得文伸出一只手撑着那把插在地上的长剑,艰难的站了起来,踉跄地走了两步,血一直不停流着,滴在得文移动过的地上。得文靠在一棵树边,身体向后仰,瘫坐在了地上。
“我居然没能亲手解决你,用你的血祭奠他们。”得文盯着布洛格,双眼中流露着仇恨的眼神,“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说着,得文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随后从口中不停地吐出鲜血。
……
…
“母亲!母亲!我回来了!”
“母亲!我回来了!”得文冲进房子,“看!您儿子我当上军官了!”
“真的是你吗,我的儿子!”满脸皱纹的妇人依旧坐在那把陈旧的木椅子上,微笑着。
“母亲!我真的回来了!你可要好好看看我!”
“对不起啊孩子,母亲眼睛不好,已经看不到你了。”妇人微笑着温柔地说道,“不过我知道我的儿子肯定是会有出息的。”
“母亲!”
“我每天都一直坐在这里等啊等啊,一直盼望着哪一天能看到你出现这个门口。”妇人微笑着说道,“我盼望着能早一点看到你出现,哪怕早一秒看到你出现。我生怕你白天回来的时候看不到我,也生怕你晚上回来的时候看不到我,所以我一直坐在这里等啊等啊。天天祈祷着你能平安回来!”
“母亲,母亲……”
“现在我终于等到我的儿子了,我的好儿子啊。母亲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眼前,一副灰色的画像立在那张陈旧的木椅子上。这把椅子正对着房子的大门,而这张妇人的画像,慈祥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一直看着门外,一直等待着她的儿子归来。
一张残缺的纸静静地躺在那张画像的下面。
…
……
“小莱,哥哥来陪你了……”得文用力吸了一口气,靠在树旁,仰着头,望着天空。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照射下来,而得文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正在渐渐模糊,“母,亲……”
此时的布洛格重新站在了充满虫鸣鸟叫的森林中。布洛格静静站着,望着一动不动的得文,她握着手中的那把匕首——那把得文从她脑后飞向她的匕首。布洛格走到得文面前,取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挂坠,将匕首扎进了得文的手心,将挂坠缠绕在了匕首上,手心流出的血顺着吊坠流着,染红了吊坠。得文平静的脸上挂着微笑,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布洛格看着得文,虽然得文始终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讯息,但她已经知道自己跟得文的差距,也知道她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家族。布洛格感到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她需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再次撑起整个家族,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多强大才能和西科德抗衡。她只有一个人,太过于渺小。“但我不能放弃,我必须前行。”
过了一会,布洛格想拔出插在地上的那把剑,却发现凭她的力气根本拔不出来。布洛格又双手握住剑柄,使出浑身解数,剑,仍旧纹丝不动,布洛格只好放弃。她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把剑,剑身在阳光照射下,像是散发着幽幽的白光,是一把锻造得极好的剑,能拥有这样的剑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布洛格心里想着。
布洛格不由自主的又转身看向得文,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那枚吊坠上。布洛格凝视着他手中的那枚吊坠,那个几乎跟自己一样,有着深蓝色眼睛的女孩。仿佛那个女孩从那个吊坠中缓缓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暖暖的微笑。她张开双手,像张开了一双翅膀一样,轻柔地环抱着得文的肩膀,如水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得文,那神情是那样的充满着爱意,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俯在他的耳边,跟他说着亲密的耳语。明媚的阳光洒在得文和那个吊坠上,也洒在了那个一直这么守护着他的女孩身上。那把剑默默地伫立在一旁,就像被附上了灵魂一般,在替着它的主人,誓死挺立在那。
“对不起。”布洛格轻声说,“但是,谢谢。”
“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头的路了。”
…………
(我凝视着你的眼睛,
我已经醒了。
这是我看过最美的早晨。
我愿昨夜永远停留,
今日愿我们立即白头。
那个相识的季节,
早已被我凝结。
我惊讶于它的五味杂陈,
分辨不了你我的部分。
在你泪水落下之前,
双手的温度早刻在了骨子里。
你的一颦一笑,
在我的脑海里,
只有你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