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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郭登

郭登(?—1472),字元登,濠州(今安徽凤阳县)人。武定侯郭英之孙。正统中,征麓川有功,擢锦衣卫指挥佥事。英宗被也先所虏,郭登谋遣壮士劫营迎驾,未成功。

英宗复辟,被劾论斩,宥死,命立功甘肃。宪宗即位,诏复伯爵,复领军务。卒后赠侯爵,谥忠武。有《联珠集》,即将其父钰、其兄武之作联在一起。

明武臣之能诗者,无过于郭登。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七云:“岂惟武臣,一时台阁诸公,孰出其右?”其得之边云塞草者,尤为苍凉,如《保定途中偶成》的“寒窗儿女灯前泪,客路风霜梦里家”,《甘州即事》的“山近四时常见雪,地寒终岁不闻雷”,《军回》的“孤村月落时闻犬,古塞春残不见华”。

李东阳颇爱登之《过回中谒王母宫》:“水光山色晃帘栊,玉殿高居阿母宫。青鸟未归空夜月,碧桃初绽又春风。泠瀼不救相如渴,狡狯犹思曼倩工。便欲寻仙还自笑,茂陵衰草夕阳中。”似类李商隐之咏圣女祠。

朱庭珍《筱园诗话》卷二云:“武臣如郭定襄(郭登曾封定襄伯),才力纵横,直可分诗家一席,不止为明代武将之冠。古今名将武臣能诗者,均不及定襄远甚,戚(继光)、刘(显)二将军,拜下风矣。”

题蒋廷晖小景①

我家南山中,柴门别经久。

不知今春来,新添几株柳?

清江闲钓竹,鸥鹭还来否?

对此忽相思,长歌独搔首。

【注释】

①蒋廷晖,名晖,钱塘人。

【说明】

作者家本南方,“不知”四句,正是春来时的江南景物。乡思因画景而唤起,画景又因乡思而倍显特色。

自公安至云南辰沅道中谒山王祠①

山王庙在山深处,乌鸦乱啼乌桕树。

神威狰狞怖杀人,朱吻长牙眉倒竖。

红绡抹头袍袖结②,手按黄蛇啗其舌③。

短碑不题神姓名,芜词漫书唐岁月。

阴风飒飒吹灵旗,夜闻甲马空中嘶④。

老巫开门马无迹,但见狐鸣鬼啸鸺鹠啼⑤。

山前居民种禾黍⑥,岁岁求晴复求雨。

神灵不灵谁得知,老巫分明作神语。

往来行人多再拜,炉中无香畏神怪⑦。

唱歌打鼓烧纸钱,苍鹅白羊朝暮赛⑧。

还把残余抛野草,神喜欢欣乌亦饱。

老巫丁宁客无虑⑨,万水千山放心去。

【注释】

①公安,今属湖北。辰沅,明代湖南辰州府,府治沅陵县。山王,山神。②红绡,红色薄绸,常用以裹头。抹头,即抹额,多用于武士。③啗(dàn),含。④甲马,此指铠甲和战马。⑤鸺鹠,猫头鹰。⑥禾黍,泛指五谷。⑦怪,责怪。⑧苍鹅,用以祭雨。北宋起官府颁有“苍鹅祈雨法”。苏轼《次韵舒尧文祈雪雾猪泉》:“苍鹅无罪亦可怜,斩颈横盘不敢哭。”白羊,亦赛物,次于牛下一等(牛为朝廷祭祀专用)。苏轼《黄牛庙》:“庙前行客拜且舞,击鼓吹箫屠白羊。”⑨丁宁,叮嘱,慰喻。

【说明】

狐假虎威,巫假神威,苍鹅白羊,遂皆为巫所有。沈德潜《明诗别裁集》云:“定襄《山王》、《楸树》、咏《枭》诸篇,盛推众口,然才力恣肆,或非正声,兹择其尤雅者”,所以他没有选入此诗。但此诗在描写沅湘巫风的情状上,实为佳作。

西屯女①

西屯女儿年十八,六幅红裙脚不袜。

面上铅粉随手抹,百合山丹满头插②。

见客含羞娇不语,走入柴门掩门处。

隔墙却问官何来③?阿爷便归官且住④。

解鞍系马堂前树,我向厨中泡茶去。

【注释】

①西屯,在甘肃灵台县(明属泾州)北,亦名西屯堡。②百合,植物名,白色,重叠相合如莲瓣,故名。山丹,草名,四月开红花,似百合花。③官,对人的尊称,犹言客官。④且住,暂等片刻。

【说明】

作者曾充甘肃总兵官,此诗当是这时作。

“阿爷”三句都是西屯女隔墙传来的话,“解鞍系马堂前树”是对客官的关照,叫他把马系在堂前树上,径接上句“官且住”。末句“我向厨中泡茶去”,就此戛然而止,高才。

春日游山偶成

林下扶藤杖,溪边整葛巾①。

春风莫相妒,不是折花人。

【注释】

①葛巾,古代以尺布裹头为巾,并以纱罗布葛缝合。方的叫巾,圆的叫帽。

【说明】

春风得操纵花开花落之专利,故忌人来折花。“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巾”,作者处山花之中,特以数语宽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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