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草城街的项姐饭馆生意红火。忙碌的老板娘脸上总是挂着热情的微笑，不时地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厨房里不停地传出大厨炒菜时发出的锅灶碰响声；饭厅中充斥着老板娘报菜的声音；各色人群和各式的声音在这里交相混杂。
“老板娘，二楼小包厢送酒！”
“好嘞！你先上去，马上来！”老板娘麻利地从后厨仓库里抱出了一箱啤酒，赶紧踏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地跑上了二楼包厢。
程子慧也跟着上了二楼。
“啤酒来了！放这儿？！”老板娘看着正在包厢里喝酒的主儿，笑嘻嘻地把啤酒放在了地板上。
邹艺滨赶紧对老板娘说：“谢啦！我们的人呢？”
“哎呀，丢不了！”老板娘转身看到了程子慧，又回头说，“看看，我说丢不了，是吧！”
“老板娘，你忙去吧！谢啦啊！”
程子慧说完，便坐下了。
“程子慧，你总算来啦！”邹艺滨把酒搬到了身边，顺手把老板娘离开时未关的门关上了。
“哎哟，抱歉啊！”程子慧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夏猴本来说是他自己给社员放电影的，结果，他临时有事，非让我帮他放！”
“啊，万岁！”方秀真欢欣雀跃，“看来今天我们几个没去参加是正确的！”
“的确是！”邓红频频点头，又紧接着问，“今天放的啥？”
“《萤火虫之墓》。”
“故事怎么样？”汪如帮邹艺滨夹了菜，“好看吗？”
“超好看！”程子慧喝了一口水，激动地说，“我们班女生哭的稀里哗啦的，倒了一片！”
“《爱丽丝梦游仙境》、《千与千寻》和《白雪公主》……”方秀真数着指头，突然遗憾地说，“哎，这个《萤火虫之墓》竟然没看！”
“哎呀，没事的！”汪如安慰似地说，“回宿舍的时候，我陪你看！”
“就是的，又不是没有！”邹艺滨赶紧说，“回头我从方楚羽那里给你拷一个高清版的！”
“你说的！不许反悔！”方秀真兴奋地感谢，“到时就靠你了！”
“哎哟。方秀真，你太不厚道了！”周淼岔开了话题，“邹艺滨就用一个电影就把你收买了啊！”
“嘿嘿……”邹艺滨笑了，接过周淼的话，“这是啥收买啊，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切……”程子慧把杯子举起，“邹艺滨你现在和汪如好上了，以后就要好好地对她，否则，我们是不愿意的！”
“就是的！不愿意！……”众人七口八舌地响应着程子慧。
“我会的，一定会！”
“那就赶紧喝一个！”程子慧把酒杯递给邹艺滨，“感情深，一口闷！”
邹艺滨笑着一口喝下。
“好！够意思！”李娇这个身体有些福胖的女孩拍手鼓掌。
“好什么呀！”周淼兴奋地建议，“邹艺滨和汪如走在了一起，多不容易啊！他俩是不是应该喝一个呀！”
“对，这才叫真的好呢！”李娇也建议道，“交杯酒，行不行？”
“行！”众人高声响应。
邹艺滨和汪如有些局促地坐在位子上。
“快点啊，交杯酒！”
汪如听着程子慧的话，低头含羞。
“咋了，不喝？”程子慧盯着邹艺滨。
“一起，一起！交杯，交杯！”姐妹们开始起哄。
“我……”邹艺滨看着身旁的汪如，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给俺们面子，汪如？”程子慧又问起了汪如。
“我哪敢不给咱们姐们儿面子呀，只是……”
“我……”邹艺滨看着已经站起的汪如，赶紧起身，“我们都给面子！”
方秀真赶忙又给汪如和邹艺滨的杯子里加了酒。
邹艺滨和汪如两手臂交错，四眼对视。
“我爱你，汪如！”邹艺滨深情地说，“我会陪你一辈子！”
汪如脸带羞涩，一直看着邹艺滨的眼睛中充满感动。
众姐妹在这时安静了下来。
“傻样吧！”汪如的眼睛快速地避开了邹艺滨的眼睛，“谁让你爱啦！”
“我爱你！”邹艺滨重复了一句。
“哦，浪漫！”程子慧鼓掌的双手悬停在半空中，喃喃自语。
“温馨得要命！”邓红一手扶住周淼的肩膀，一手搂住张雨翠的脖子，呆呆地说着。
“比韩剧还好！”周淼眼睛瞪得好大。
“真好！”张雨翠把下巴压在交叉的双手上，羡慕地看着。
“好有看点！”方秀真满脸笑意，一只手还扶着眼睛框。
这一刻，仿佛每一个人都在体味着爱的味道。
这一刻，邹艺滨和汪如都沉浸在青春的故事里，至于过程他们现在还没有思绪去回想。
美妙的情感在酒精中获得了永恒，所有人也都在时光推移中演绎着故事。
“现在回去？”站在东塔路88号大门口报刊亭旁边的邹艺滨问汪如。
“嗯，很晚了。”汪如抬头回答，“该回去了，她们都在等我呢！”
邹艺滨搂着汪如靠在报刊亭的墙边。
秋夜的风从香樟树的树冠中吹过来。那风带着几分清凉掠过邹艺滨热乎乎的脸，也掠过汪如仍在害羞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邹艺滨心潮澎湃。
汪如在秋风吹过刘海时，把两只眼睛闭上了。
邹艺滨注视着怀中的汪如，忍不住将嘴巴轻轻地放在了汪如的唇上。
“不要！”汪如慌乱地把邹艺滨推开，“不要这样啦，不好！”
邹艺滨木然地看着慌乱的汪如。
“没事的，”邹艺滨无力地说，“我爱你，难道还不能……”
“我现在还不想这样……”汪如一边说，一边晃晃悠悠地跑进了校园。
“怎么会这样？”靠着报刊亭墙壁的邹艺滨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用力地向后撞着墙壁，“怎么会这样……”
邹艺滨和宋子启的所谓“竞争”最终都以无果告终——韩函对两人冷漠的原因使得当时的人们疑惑不已。邹艺滨这时才懂得原来自己一直是在体味着柏拉图的精神之恋，于是他反思自己——最终他又想起了月夜下的汪如。是的，青春里的这些情感总是在不停地变换，而且时常让我们眼花缭乱。汪如拒绝邹艺滨的那一夜对于邹艺滨而言无疑是痛苦的，可是，对于汪如而言，它却是一个更痛苦的夜——就在那一夜，汪如明白了邹艺滨对自己的好。尽管很快她得知了邹艺滨和韩函的事，但是汪如依然没有在意——她想，爱应该是无关过去的。所以后来当邹艺滨苦恼时她出现了——她用另一种大度包容了邹艺滨，更包容了她整个东塘路88号的青春感情。
今日的酒席是她提出的——汪如想用这来证明另一种爱的开始，也意在让邹艺滨铭记这份爱中还涵容着众姐妹们的祝福。有什么不妥吗？没有！她反复地思忖过，为了邹艺滨，这是更好的选择——今日一宴便是他们爱的开始，更是邹艺滨和韩函爱的结束。
无可厚非，我们没有权利去对此妄加评论——谁没有选择的权利呢！当然，一旦我们接受了这样的选择，我想我们除了坦然之外，也没有必要再去做其他的考究。
就让青春随****，毕竟他们年轻；就让故事展开吧，毕竟他们都渴望爱的到来。
深情初吻却遭拒，这似乎是正常的。
不要怀疑，因为故事本身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