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怀疑你,也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我心里,忘掉的那一部分,似乎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觉得空,司律,是真的空,我想不起你来,想不起曾经的一切,我害怕!”奚瑶的声音突然就哽咽了,眼中晶莹流落。
这段时间,纵然她觉得自己幸福的似是在天堂一般,可是过去的难道忘记了就真的不存在了吗?她不是在乎过去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心里一直没有着落,一直空空的,宫司律能给她重新创造回忆,却终究不是完整的她。那些被抹掉的,让她害怕,让她不安!
宫司律心里一痛,奚瑶比从前还要敏感,他轻轻拍着奚瑶的背。
“别哭,别哭,瑶瑶,我知道你不安,我不勉强你,不勉强你了!”是他太心急了,从看见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就心急,从看见奚瑶疯疯癫癫的那一刻起就心急,从听见她说出那句你是谁就开始心急,他急着用她的方式将她捆在自己身边,不给她丝毫逃离的可能,却没有想过这样做是不是也在逼她?
明明知道她的不安和彷徨却仍旧用自己铸造的谎言将她关在一个幸福的笼子里,是不是害怕有一天她真的想起来了自己会无颜以对?是不是害怕她醒来的那一刻再次迎接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是慌了,也等不得了,所以才急着带她再去领一次结婚证,在她不知道有第一次的前提下,将她牢牢拴在自己的身边。宫司律咬了咬牙,他是否太过自私?
“司律,两年,就两年,如果那时我还没有想起来,我就放弃,再也不会去努力回忆过去了,到那时,我们就结婚,我们……”
“依你,瑶瑶,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奚瑶的话被宫司律打断。她的脸埋在宫司律的肩头,不一会,便湿了男人的衬衫。
他这样对她,她却在找寻一个飘渺的甚至永远也想不起来的回忆,那些错过的往事真的那么重要吗?奚瑶想说不是的,可是心底的空落似乎又在对自己说:去找吧!找到了才能安心的跟他在一起!
她在做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却要拉着他一起蹉跎光阴,为她的任性买单,她对他,会否太过自私?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正坐在书桌前,他的眉头微皱,眼中散发出一股阴冷。而立在他面前的男人则神色凝重。
半晌,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去吧!联合四组一向针对金魂,不过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金魂那里……”男人犹豫了一刻“还是通知念戚吧!”
“大小姐她不在总部。”磊子低声说道。
“不在总部?什么时候的事情?”宫司律皱眉。
“一周前,大小姐她……当着元老和顾问的面主动解除婚姻关系,门主大发雷霆,和大小姐大吵了一架,大小姐一气之下离开金魂,到现在都联系不上。”磊子嘴里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钻在心底的担忧。
宫司律半晌不语,念戚一个人面对那些元老和顾问,面对念镇远的责问,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又消失在众人面前,他到底还是欠了念戚的人情,不止一次。
“你想办法联系到大小姐,她一向随性惯了,身手不用担心,老爷子也不会完全不理,只是念戚的身份不是秘密,难保联合四组不会暗中动手,你找到她后暗中保护她就行,至于那批军火,不必阻拦,我要让他们食不下咽!”男人的眼中迸发出寒芒,针尖般的目光露出丝丝寒意。
“是!”
磊子走后宫司律靠在椅子上,他的眼中是探究,是玩味,随即,连嘴角也扬了起来。
没想到联合四组会盯上磊子,这一年以来,自己只专心照顾奚瑶,对其它的事情不闻不问,却让联合四组钻了空子,只是……男人的笑意更深,眼中阴光猎猎。
宫司律回到卧室,奚瑶正坐在小花园里,连姿势都和从前相差无几。
男人上前:“每天都在家呆着会不会无聊?”
奚瑶对着宫司律温柔的笑:“还好,我谁也不认识,也没有地方可去,还是在家呆着安全。”
宫司律一愣,奚瑶说还是在家呆着安全,她是这样没有安全感吗?
“以前你经常坐在这里画画,画远山,画夕阳,画天空。”
“我还会画画?”奚瑶有些惊喜。
宫司律扶了扶奚瑶额前的碎发:“当然!瑶瑶,你要不要试试?”
“现在吗?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奚瑶有些失望。
“或许,你根本就不需要记得,你的身体会帮你记得,也许拿起笔你就知道该怎么做,看见颜料你就知道该怎么调色,有的时候,记忆会深入到人的身体,就算头脑不记得,身体还是会记得。”他希望她的生活能多一些色彩,而不是每天只能坐在这一方花园里看看天,读读书。
宫司律为奚瑶支好画架,摆好颜料,看着她坐在画板前,就像从前那样,安静的仿佛这世界谁也走进不了她的世界。
奚瑶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拿起画笔,看着远处的天空和宽广的柏油马路,蓝湖内的“瑶”池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的影子,这里,美得像是一个结界。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油然而生,她并不记得该如何调制颜料,也不记得该如何下笔,可是正如宫司律所说,她拿起笔就像是一种本能一样,落笔,勾勒,上色,描绘出眼前的一幅美景。奚瑶的心情跟着画笔一笔一笔的渐渐开朗起来,原来,她真的不是完全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