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润彰好像一直活得没心没肺,钟韵一直很怀疑周润彰他是不是一直在装样子,说不定他背后肯定心痛的无助流眼泪。
对于龙狄一直的表白,钟韵迟迟没有答应,不是不愿意和龙狄在一起,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让周润彰感到无助,或者会做傻事。
毕竟周润彰一直把她当成很亲近的人,即使有时候不说话,但周润彰好像一看见她,什么忧愁瞬间化为乌有,阳光灿烂的笑脸显得十分帅气。
上课时的周润彰无意识的摆弄着手中的笔,一圈一圈的转着,他果然没有弄清自己的立场,臭名昭著的立场,谁和他关系近一点都会倒霉。
这么明显的心不在焉的动作,很快引起的老师的注意,啪——老师奋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周润彰,拿着书到后面站着去!”这天有事“孙二娘”的课,周润彰明显有些对老师有挑衅的感觉,他很讨厌这样经期不规律的中年妇女。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脸烧烧的低着头拿着书站到后面,嬉皮笑脸的站在墙角。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都会感觉无所谓,现在依旧,只不过他有着更加在乎的事情。
转身的向后走的他,自然感觉到钟韵的视线,但他没法向那边望去,他的心已经够乱的了,他那天感觉很烦很烦,烦得脑袋要爆炸。
教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班主任满脸焦急的走进来,上次就是在这样的一幕后,失去了母亲,所以周润彰对这样的景象有抵触,越抵触,就越怕叫到的人就是他。但是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越抵触某件事情不要发生的时候,它偏偏就是要发生。
“周润彰。”老师稍稍拉开门把他叫了出去,这次他连书都没有放回去,就直愣愣的走了出去。
“你的父亲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你赶紧去看看吧!”之后的话周润彰完全没有听进去,一片空白,这和母亲的突然离去不一样,当时他恨透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刚刚打算好好做人,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他?
钟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为周润彰这样命运多难的人生感到怜悯,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对周润彰好一点,安慰他,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然而很快到了医院,他却变得极度的冷静,因为在这个城里没有亲戚的他必须坚强,看到头上包着一层层白色纱布的父亲在安静的病床上,挂满点滴和看护器械的父亲,旁边的心电监视器上均匀的起伏着律波,周润彰释然的笑了,同时,憋了很久的眼泪跟着留了出来。
父亲刚上完货,卡车没开多远,就在存在视觉死角大弯处和对向开来的私家车碰上了,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出人命,两方都没有人员伤亡。
父亲在晚上就醒过来了,周润彰看到后赶紧找来了医生,医生的说法是,轻度的脑震荡,周润彰就听懂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术语,他不了解,没有重要的损伤,但是在父亲和医生的对话中,周润彰得知父亲的右边的头部车祸后就有了持续性疼痛。
周润彰看着父亲受伤的样子,心里一直对父亲的恨开始消减,心疼对父亲说:“爸,你想吃些什么吗?”
“我不饿!儿子!”周润彰的爸爸总算明白在自己出事的时候,儿子并没有那么冷血无情的不来看他,心里自然是暖洋洋的一片,指着床角的带有血迹的衣服,对周润彰慈爱的说:“儿子,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的上衣口袋里有钱,你拿着先去吃饭吧!下午还有课呢!”
看着爸爸即使受伤也不忘关心自己儿子,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对爸爸说:“爸爸,我还有钱,你先躺着,我去给你买一些豆腐脑和软食!”
说着起身走出病房,再也暗自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边走一边流泪,他突然害怕失去这个让他一直很恨的爸爸。
可是,老天让他成为没有妈妈的孩子,他再也见不到的母亲,本来不深的伤口瞬间被撕裂开来,悔恨的痛苦向外喷涌而出,一切都是他的罪孽吗?但是父母为什么要因为成绩,因为学习,因为这一切不断的训他,打他,不给他微笑呢?
记得妈妈刚去世的那一天,他一直欺骗自己的听觉。当他亲眼看见母亲冰凉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开始害怕,开始恐怕,他依然欺骗自己这是做梦,这不是真的,那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女人不是他母亲。
为母亲出殡那天,他依然没有流眼泪,很多亲戚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让他掉下一滴眼泪。即使爸爸狠狠朝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他也没哭,爸爸见他仍然没有哭的意思,有连着扇了他两巴掌,他还是倔强的没有滴下一滴眼泪,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热。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不好,他学习不好,做人不好,父母失望,老师讨厌,同学排斥。想着想着,周润彰的泪水开始习惯性的流了下来。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转身时,便忽略了他人关切的目光,有时甚至就在眼前,因为看不清,也会一再错过。
当初那些讽刺而滑稽的起始,无语到尴尬的接触,直到现在脑子中定格出现的仿佛温暖的希望与关心,支持的联系,就是这样的存在。
其实在他母亲入土那一刻,周润彰才放声大哭,悲凄的哭喊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莫大震撼。他在母亲的墓前一直跪着,亲戚拉他时,他也不愿意起身,直到跪到夜色降临,他才拖着很痛很麻的双腿,艰难的往家的方向走。
钟韵在课堂上打听到周润彰的爸爸出车祸了,很快也得知他爸爸住院的地方。
其实,钟韵有些放不下的感觉,放学后去水果店买了一提果篮,在安慰周润彰的同时,顺便看看周润彰的爸爸恢复的怎么样?
找到周润彰爸爸所在的医院后,向周润彰爸爸问候一句话,因为一直没看见周润彰在医院,开始问周润彰的爸爸:“伯父,周润彰呢?”
“他可能回家了,谢谢你同学,周润彰能有这样的朋友,我感到很高兴啊!”周润彰爸爸好像很对不起自己儿子说:“这小子小时候很乖很听话,谁知越大越不听话。我一直经常打他,什么东西都随手拿来打在他身上。他很倔强,怎么打都不会掉眼泪!我今天出车祸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他该怎么办?我对不起他,我也恨自己心狠,我不该打他的!”
说着说着,一个常年奔波赚钱的强壮男人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钟韵恨震撼。她一直听说即使很强势的男人,说起自己的儿女时,很容易掉眼泪的!
周润彰爸爸看到钟韵尴尬的表情,赶紧擦干眼泪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的!”
“今天这小子有良心!没他妈妈了,还好我还有儿子啊!”周润彰满目沧桑的脸上洋溢的幸福的微笑,钟韵看在眼里既感动也心疼。
有时候运势这个东西很奇怪,有时候是念叨着不要发生的事情它偏偏要发生,有时候只是偶尔的一想,期望却又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就会在眼前发生。
钟韵和周润彰依然是那个样子,龙狄一直进而不舍的向钟韵表白心意。也许,钟韵和周润彰只是朋友,单纯的朋友的罢了,没有谁离不开谁的道理,只是彼此的关心和担忧。
周润彰对钟韵说的那些狠话,只是指槐骂桑的意思,还好钟韵明白那时他的压力很大。一个对于死亡和世界没有任何恐惧的时候,我们让自己不经意的冷漠给了他们对整个世界的怨恨和遗憾。为了不让自己遗憾,即使费力不讨好,也许能拯救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让他对生活重燃希望,仔细体会生活中辛酸的幸福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