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不是菊,说这话时我心怀忐忑,因为这有点像是“白马非马”的翻版,而且你不能用“雏妓也是妓”来反唇相讥。马、雏菊和妓,这是多么异样的事物:雏菊使人淡远,向上;马使人狂奔,向前;而妓,却使人堕落,向下。这种不容抹杀的区别让灵魂不安,让白夜提前到来。一朵,再一朵,雏菊永远是沉默的大多数,抵抗着牡丹的****。在羞怯而淡远的外表下,她在东篱边营造着暗香。在那里,你看到阳光的手指,看到孩儿花红透了的面庞。在欲望的指引下,你走得越近,她离你越远,这是一种反相对论,与时间无关,却直接使瞬间和永恒合二为一。那么,谁能摘取雏菊的内心?“如此对于迟来者,雏菊是白天的夜曲,经过弹了就忘的手直达月亮”,谁说了这话,谁就与雏菊共渡时间的阴面。
雏菊是菊的妹妹,少女是雏菊的前世,而月亮是她的宿命。它是一种隐忍的花,在痛中开出素艳,并呈现出生命的底色。没有一朵雏菊是为明天而开放的,它只为今天含苞。丁尼生甚至看到过雏菊因恶劣的天气而重新闭合的仪式,这种时间的倒流让存在如刀割玻璃般尖锐,并让丁尼生诗如泉涌。“如果一朵雏菊能让人收获一场爱情,那么玫瑰就变得毫无意义。”但爱情永远只是一场偶然,而雏菊却有着坚实的生活:她会因一场暴雨而秀色内敛,也会在空气的抚摸下轻微的舒展,让月色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