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魔族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
特尔思再次恼火地走到小女孩面前,脸色苍白,虚弱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躺在冰冷的黑石床上,可眼中仍然燃烧着绝不屈服的火焰。
“你……”特尔思再次抱起她,粗大的手掌再次贴上她的小掌,再一次,为她传入续命的魔元——要知道,注一次魔元他就消耗了100年的功力,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已为她注射了10次,也就是说,他已经消耗了1000年功力了。可是,这个如大理石般坚硬的小丫头,竟不识相。
“魔皇!”一个妖艳的女魔笑着叫,从魔皇对这个小丫头的“疼惜”可看出,若想取悦魔皇,必须让这小丫头笑。“您这样是不行的,小孩子是要哄的。”以她千年嗜血魔诱拐小孩的经验,对付一块“小顽石”,轻而易举。
“本皇需要你教我做事吗?滚出去!”特尔思大怒。冷淡的话语虽无惊天动地,但“伴君如伴虎”,而且魔皇即使高兴也可噬杀小魔,所以,满屋子的魔兽一下子就消失了。黑暗得无法探测大小的房间,静得连呼吸与心跳都没有。
特尔思叹了口气。面对无数强大的对手,他都可卯足劲地厮杀,就连对付伊斯朗也不曾让他眉头轻皱。可此刻,面对这个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小丫头,他的眉头却皱如苦瓜。难道,真得像嗜血魔说的,用哄的吗?
过了好久好久,特尔思终于将小丫头放到石床,站起身,背对着小丫头。“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父皇!”他慢吞吞地说,转回身,表情是说不尽的复杂。他曾说过,他的儿女将会成为统治神、人、魔三界的霸主,甚至,他与伊斯朗的赌注就是这个。可是,现在,他不想。他希望,这丫头能像正常小孩一样对他笑,永远在他身边,只属于他的女儿。他不要她成为霸主,但这样,他救起她就并无意义啦!
小女孩怒视的眼光更加强烈,眼中的怒火如岩浆般滚滚欲出。小小的粉拳紧握,甚至可以看出掌心已被指甲刺出了血。
“我知道你说不出话,你可以在心里说,我感应得到。”特尔思依然深沉地说。即使他背对着她,可她的一切都在他眼中。这小孩虽只有5、6岁的年纪,却有一股超越一切的坚定气息。这股气息像他,绝不认输的气息。从某个方面来说,小丫头的种种,都如同他的影子。这就是他为何会皱眉的原因。或许,无论多么强大的人,一面对自己,就显得弱小与无奈了。
顷刻,特尔思俊美的脸庞上映出了冰冷的笑意。这种笑,似乎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淡漠的眼似乎浮现了一层雾,让人无法参透的心灵之窗这下子更无法参透了。魔鬼?她骂他魔鬼?她竟敢宁死也不做恶魔?他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丫头,再把她的灵魂扔入岩浆中,永世不得超生。可是……他转过了头,慢慢地走近她。她并不害怕,眼中的坚决反而更坚定。
“命运,不是你我可以操控的。”他冷道。话语中透露着无奈与痛苦。粗大的手掌再次贴上她的小掌,为她注入第十一次的魔元。“只因为我晚出生一秒,便成了黑暗之子。这些,你能理解吗?”他轻笑,笑命运的残酷与不公,更笑自己的第一次倾诉者竟是一个小丫头。“我知道你懂的,因为你是我选中孩子,对吗?”他温柔的笑。这是前所未有的,原本只会出现在胜利之神伊斯朗脸上的微笑竟在万魔之王的特尔思脸上浮现,这是多么可耻与滑稽啊!“当你没有力量反抗命运时,你只能接受。”他低语。这是他的做法。没有谁可以反抗命运,命运,只能接受。“但你可以变得强大,强大之后,你便能控制别人的命运。”见小丫头眼中的火焰有些熄灭,他再次仰起微笑,可一会,他有收回了那比伊斯朗更窝心的微笑,暗中泄了口气,“如果你依然拒绝,我不会勉强你。”毕竟他不舍得折磨自己的‘影子’。“我会把你送回人界,顺便给你安排一户好人家。”他衷心的希望小丫头能幸福。话毕,他收回了传注魔元给她的掌,也收起了整副表情,余下先前的冷酷。
出乎意料的,小丫头猛地抱住他,细短的臂甚至围不住他的前胸,可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特尔思无法动弹(或许他不曾想懂)。接着,天真而凄苦的哭声在黑暗中传开,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她口中散出,但特尔思清楚地听到了一切:“我怕,我好怕,成为恶魔,我害怕。我想拥有光明,我害怕黑暗。”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像道出特尔思心中的呐喊般道出了自己的痛苦。
“我会保护你。”特尔思轻轻地抱住小丫头娇小颤抖的身躯温柔却又坚决地立誓。顿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头上似乎浮现了属于天使的光圈,而周围的黑暗,也似乎渐渐褪去,点上了光明。他会保护这个小丫头,这是他的心在人界留下的根苗,起源于他,于他如影随形。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如同父亲对她的呵护与庇佑般让她温暖,父亲在临闭眼时,依然有力地抱着她,将她伏在身下,不让逃难者与入侵者伤害到她一丝寒毛。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命运赐予她的一切,面前这位魔皇,将会代替她的父亲,给她至高无上的关爱。
小丫头抬起了脸蛋。乌细的柳眉柔而韧;黑白分明的黑瞳褪去了火焰;小巧玲珑的嫩鼻微微发红;红润却又苍白的薄唇轻轻扇动;白皙透粉的脸颊在黑暗中异常明亮,如同一轮明月。抽泣声已在无形中暗自退隐,剩余的,是静静的呼吸与心跳。
“父皇。”微薄的唇终于张开,珠圆玉润的童声喊出了这代表一切的称呼。这一刻,黑暗似乎褪去了它的乌纱;这一刻,魔法似乎消去了它的鬼魅;这一刻,冷酷似乎也蜕去了它的冰寒。处于永久黑暗的魔界在这一刻似乎充满了光明,幸福与温暖。
“呵哈哈……”特尔思的笑声在魔界来回传荡,瞬间地动山摇,似乎它们也在为魔皇欢呼。群魔起舞歌唱。死寂沉沉的魔界在此刻比神界、人界更充满生机与希望。
“黯!从今以后,你就叫黯。”特尔思脱口而出为这公主起了属于她的名字,她代表了魔界,代表最强大的黑暗力量。正邪的命运,将由这一刻改写。“魔界至高无上的公主,黯!”特尔思开心地起身把她高高举起。他要所有魔人知道,他的公主诞生了。她的权利,至高无上!
群魔下跪,齐声应喊:“贺喜魔皇,贺喜公主,愿魔皇公主,战胜神界。魔界万岁……”
小丫头四顾周围,才发现自己与魔皇正位于一座高峰,而自己被举在半空,如同太阳般放射光芒。是她一直位于这,还是魔皇能在瞬间转换空间?她无暇思索也不会思索,只知道一切,已不平凡!
宙斯与赫拉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幻影。幻影的主人有着与伊斯朗相同脸孔,可包围他的,不是金光而是黑暗。自从特尔思出生,他们便把他送给魔界,他们甚至不曾见过他的样子。特尔思拥有“转影术”却不曾用之与父母相见,甚至连宙斯与赫拉去见他都避而不见。他恨,恨这对无情的父母不曾给过他丝毫温暖,反而让他承受无数痛苦。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前他要的,是他们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让黯进‘天神学院’?这……不合常理吧!”赫拉收回了惊讶用一种平淡的口气笑道。从她的笑中,即看不出答应,也看不出拒绝。只有一种让人忐忑不安的触痛。
“难道魔界的魔法不够黯学吗?”宙斯缓缓吐话。语气有些嘲弄也有些嬉戏。要知道,他这绝不低头的儿子竟会求他,哟!真是不可思议!
“我要黯成为神、人、魔三界的霸主。”特尔思冷道,却无比坚决。模糊的影像并看不出他的脸部表情。只有黑暗与冷酷。
宙斯与赫拉对眼一瞧,“呵呵”地笑了出来。“可以!”轻松却认真地说出了让特尔思心灵一颤的答案。其实在此之前伊斯朗已来过,并恳求他们答应特尔思的要求。要知道,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是很神妙的!
特尔思不想说谢。即使他心中有无数激动,可他不想,就是不想。然后,他继续说出要求:“还有……”
“不用担心。”宙斯截住他的话,“让黯每个月到伊斯朗那吸一次灵气,她便可在神界自由来去了。”宙斯说出了解决特尔思心中担忧的法子。神、人、魔三界的空气并不同,其中一者不可在其二者的世界生存。黯在特尔思传入魔元后能在魔界生存,若要入神界,便得得到神元,可神元与魔元相克,所以黯只能靠定期吸授天神的灵气才能在神界停留。
“条件呢?”特尔思冷淡地开口。“答应我的一切,条件是什么?”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更浓了。几乎连身形也模糊了。
“无条件。”宙斯笑。
特尔思冷笑,黑暗再次凝结。
“天神是无私的……”赫拉开始说教,希望可以点化这顽固的儿子。
“住口。”特尔思毫不留情地中断赫拉的话。这些虚伪的神只会卖弄口舌。他没兴趣也没耐心。“我会还的。”特尔思坚决地吐出话。“刷”瞬间幻影便消失了。他会还的,总有一天神会求他办事的,他绝不欠神的人情。
一眨眼,五十年过去了……
当夕阳女神把她那金灿灿的晚霞散布在天边,火红的天际燃烧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启夜星不甘示弱地摆脱了蓝天的溺宠,从西边钻出了闪烁的脑袋瓜子。夕阳女神笑了笑,收起她的晚霞,回到了属于她的家园。
辛苦训练了一天的“天之骄子”们终于重新“复活”,从高如天柱的神法书中解放了出来。若要问他们最爱的一个天神是谁,那么一点是夕阳女神,因为只要她以出现,便意味着他们告别了一天的苦训了。
七彩的发丝随风飘扬,绚丽的丝绸包裹着他们神圣不容侵犯的身躯。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他们开心地扇动着自己或大或小的雪白翅膀想各个方向飞行。有的想念自己的床,有的思念香气诱人的食物,有的想快点到达银河沿岸观看难见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