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珏儿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眼一看,二姐也只是糊乱穿衣起床。两人穿好出来一看,天已大亮,吴承业跟鲁师傅也才穿戴好出来。
大概是便宜爹回来,珏儿还是有小小的兴奋,二姐也兴奋,毕竟分开三年的老爹回来了,两人睡前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叽叽喳喳说了会话。来回折腾了好几回,谁想第二天就起不来了。而吴承业跟鲁师傅这一路奔波回来,回到家里知道一切都好,难得才能睡个安稳觉。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小七和小六喊二姐、五姐开门声音。原来承生夫妇天没亮就出门,城门一开就进城,让连氏一家回来,自己倒里留下来帮忙。
小六小七的喊门声夹杂着些别的杂乱的说话声传到院里来,吴承业听着这些声音,激动得泪花在眼眶打转,双手颤抖,嘴角抽动,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珏儿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打扰他,鲁师傅也在旁边扶着门框看着。二姐说了声:“来了”就跑着去开门,珏儿也跟着跑在她后面。
“哦,二姐、五姐,你们懒床,不乖。”门一开,小七嘟着小嘴说道,一边跑了进来,在院中看到吴承业跟鲁师傅,就愣了下,就跑到珏儿身边,拉着珏儿的衣角盯着他们看。
“二姐!”小六跟二姐打了招呼,“五姐,咱的鸡可顾好?”小六也兴冲冲的跑到珏儿身边,也顾不得放下他背的小包东西,就问道。看到小七的样子,也朝屋前看,看到自己爹,也愣神,盯着他们看。
之前,天黑,珏儿也没有看仔细,不由得,珏儿也仔细打量起他们来。鲁师傅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国字脸,但有些精神涣散,眼神有淡淡的哀伤,从而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无神。
便宜爹大概一米七几的身材,因为有些瘦更显得眉粗眼大而饱含沧桑,嘴角边是拉渣的胡须,头上散着的头发,暗黑的肤色,也掩盖不了有型的脸型从而散发的一股淡淡的英气,生活的磨难练就的沉稳的性格更是让人一下子有一种可依赖感。而且,他有担当,疼自己的妻儿,昨晚自己要这样那样的,他也照做,看来也是个性子好的,肯为别人考虑的。嘿嘿,鉴定完毕,这个便宜爹还不错。
“小七、小六?!”吴承业抖了半天的嘴角,看着他的两个最小孩子,终是从牙缝挤出了两个名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保持着伸张着双手要抱他们的姿势。
也就这两声,使得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停止了运转,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此时,更显得那心跳声是多么的强烈。突然,嘣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连氏泪流满面盯着那个人的脸看,眼泪模糊了眼睛,再加上心情激动,连氏不由得跌跌撞撞向吴承业走过去,而吴承业也满眼泪花的往前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连氏终于走到他身边,也顾不得孩子们在旁边,就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拉着他嚎嚎大哭:“孩子他爹,你终是回来了。我没有做梦,你终于回来了。这个家都快被我卖光了,孩子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连氏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嚎着,重复着这几句话。
这三年来,连氏一个女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孩子多而且也小,帮不上忙,再加时不时的赋税的盘剥,村里的流言蜚语,心里压力大,自己也只能靠自己,时常处于焦虑、压抑中。最近这几个月,手头松了些,人才觉得活泛了些。而如今,自己的丈夫回来,就像找到了依靠、支撑,这长时间的焦虑、压抑一下释放出来,整个人就歇斯底里地痛哭着。
“孩子他娘,我回来了,我是真回来了。这几年,苦了你跟孩子们了。只要人活得好好的,家业没了咱再挣,咱不哭。你跟孩子们都好好的就好,咱不怕了。”吴承业也哭劝着,一边轻拍着连氏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帮连氏抹着流出的眼泪。
大姐、三姐、四哥反应过来,先是欣喜地叫爹,之后也跟过去或抱或拉或围着吴承业喜极而泣,嘴里只知喊爹娘了。二姐虽然说昨晚就兴奋了一晚上,但受到大姐他们的影响,也不由自主地看着爹娘抹眼泪。只是吴承业走时,小六太小,小七还没有出生,对他没有印象,估计也被爹娘这么嚎嚎大哭给吓懵了,他俩也拉着珏儿的衣角哇哇大哭。想来珏儿原本与这无关,也被这场景感动得掉眼泪,一边安抚小六小七。而作为别一个外人的鲁师傅更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儿,眼泪更是不能自已。
这么一大家子人痛哭流涕的相会场面,给人一种劫后余生的悲喜,一种久别重逢的哀思,或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对于连氏来说,这三年多的等待终是等到良人归来,自己和孩子们终于有了依靠,或悲或喜。而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这么久分离的委屈终于得到了发泄,却是找到了一种安全感,或痛或喜。
然而,连氏终是太过激动,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般,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的安慰。最后,整个人就哭昏倒他怀里。等大家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吴承业赶紧掐她的人中,连氏这才缓缓苏醒过来。吴承业看着自己妻子那满眼泪光的眼睛,心痛不已,给她擦了擦眼泪,抱进屋里。
经过这么一闹,几个孩子也反应过来了,爹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好呀。他们这才用手碰碰或是拍拍旁边的人,安慰几句,各自擦干眼泪,相视而笑,然后关好院门,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收好往屋里搬。
“小六、小七,是咱爹回来,娘是高兴才哭了。咱不是一直都盼着爹回来吗,爹回来了,咱应该高兴。”珏儿安慰小六、小七道。
“五姐,我都不认得了,我一点也记不得了。是咱爹吗?”小六道。
“爹走的时候,你还小,不认得也正常,五姐也不认得了。咱爹回来了,以后就有爹疼、有爹抱小六、小七了,高兴不高兴?”珏儿引诱道。
“有爹疼小七,小七高兴,小七要爹抱。”不等小六说话,小七就高兴说道。
“那,咱就应该高兴对不对,咱就应该笑对不对。咱不哭了,咱跟着哥哥姐姐收拾东西去。”珏儿自己擦了把眼泪,又帮着小六、小七擦干眼泪,哄劝着这才止了眼泪。
“五姐,小七听话,小七挣钱了,看。”小七收了眼泪,拿出挂在脖子上,塞在衣服里的荷包,挺着个小胸脯,得意道。
“小七真有本事,都能挣钱了,真棒。”珏儿亲了亲他的站脸蛋,赞道。小六也在旁边看着笑。
“来跟五姐说说,小七怎么乖巧听话赚到钱的?”珏儿看他那得意的小样,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逗道。
“叫外婆外公,给了些,帮着搬凳子,就得这么多的。这个荷包只有小七乖,外婆才给的。”小七晃着手里的鼓鼓的小荷包道。
珏儿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俊不禁,帮着他把装钱的荷包塞进胸前的衣服里道:“小七真棒。可要收好别弄丢了,不然到时候可不许哭鼻子。”
“我是小男子汉了,才不哭。”小七把小胸脯又挺得高高的道。他那小模样把小院子里的人都给逗乐了。就连一脸严肃的鲁师傅也被逗笑了。
“我们小七真不错,都是小男子汉了。”吴承业听了小七的话,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爹!”
“爹!”
院子里的大姐、二姐、三姐跟四哥都叫爹,跑过去抱他。
“琬儿、瑾儿、环儿、瑞儿,你们都长大。”吴承业叫着他们的名字,抱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分开,又仔细打量他们,眼泪就有些湿润。只是孩子们也都开心笑笑,然后又忙着收拾东西,大姐、二姐跟三姐则进了厨房,鲁师傅也走出来帮着往屋里搬东西。
“珏儿、玮儿、璋儿!”吴承业蹲下来,看着这三个孩子,心里有喜悦,也有愧疚,孩子们还活得好好的,但这三年,都没有自己的陪伴,至于小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小儿子,心里五味杂陈,声音叫着都有些哽咽。
“爹爹,珏儿要爹爹抱着举高高。”珏儿也能了解他的心情,看着这两个小的,都有些拒绝的小心理,自己自然要帮他一把,做个表率,就缠着吴承业道。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满头黑线。
“好,爹爹举高高。”吴承业高兴笑道,然后把珏儿举起来,开心地笑,引得这两个小的一阵羡慕,小六原本要大大些,也聪慧,也大概明白一些珏儿的用意,也说道:“爹爹,小六也要举高高。”
“好,换我们小六来。”吴承业放下珏儿,把小六也举起来。
小七也眼馋得不行,嘟了半天的小嘴,这才小声道:“爹爹,小七也要举高高。”
“好,咱家小七也要举高高。”吴承业听了他的话,自然高兴,把抱在怀里的小六放下,把小七举起来,转了几个圈,小七一兴奋,咯咯地笑,气氛一下子也融洽了。
此时,小小的农家小院里,温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