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图皇难得起得这么早。
天月夜有些愣,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人,忽然记起昨天发生的事···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图皇听见响动,转过头。遮住双眼的长发乱七八糟地披着,皱巴巴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瘦弱的身上,背像一座桥,警觉地弓着···她就像一个套在麻袋里的玩偶,根本没了昨天的那份惊艳···为何要在他面前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是无意的?还是···故意装给她看的?
一股火已下载窜到图皇的头顶,让他没来由地想要大发脾气。
天月夜缩着肩往外走,每走一步,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毕竟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出了全部···论谁都会觉得不舒服。大概吧,她也会害羞。
天月夜加快了脚步,头也不抬。
“站住。”冷冷的声音传来,威慑着天月夜的身体和灵魂,她一动也不敢动。
图皇起身,来到天月夜身边。她根本不敢抬头,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已经快要让她窒息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艰难地···
“天儿,抬起头。”图皇极力隐忍着怒火,不让它爆发。
坚定不移的命令让天月夜有些畏惧,她死死的低着头,她怕看见那张脸。
肩被狠狠地捏住,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图皇手上的力量不由得使天月夜感到一阵疼痛,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就是不做声。
图皇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儿,心中突然一软,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消失,沉沉地吐了一口气,“你是在怕我吗?天儿···”
天月夜努努嘴,这个动作却让图皇有些忐忑,似乎···是在害怕她的回答。
“我···上学去了···爸爸。”说完,她便挣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图皇有些落寞地望着她跑开的方向,摇摇头,却也松了一口气。
昨晚的事让他打破了十年前就给自己定下的约···无论如何,对她不能有任何除了父亲对女儿以外的感情···而此时,他的脑海中却尽是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他懂,他很清楚当他亲眼所见了他的天儿的时候,便不再只是单纯的父亲对女儿的喜爱,而是···一个男人,想要征服一个女人,拥有她、保护她的念头···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想法···这该死的想法居然充斥着他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可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却就那么明白地摆在眼前,那个让他坐在这里心烦意乱的女人————天月夜,是他养了十年的“女儿”···
PART11
天月夜不知道是怎样过的这一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图皇,想起昨晚的事情···他···一定看见了,一定···
她害怕图皇见到她的模样会生气,气什么呢?气她一直在骗他···?可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啊!不是刻意的隐藏,不是刻意的躲避,只是,只是像这样来保护自己,可是···看他尽早的样子,必然是生气的,要怎么办呢···?
天月夜轻轻皱起眉,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手指。
终于挨到了放学,想到一回家便会与那个人四目相对···天月夜有些怕,尽管那双阴鸷的双眼是那样的迷人。索性便放慢了脚步,何时到家何时再想。
天月夜拖着书包,低着头,顺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天慢慢黑了下来,抬头看看周围,她至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呜···”身边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天月夜转头,竟然是一只狗。
那是一直德国牧羊犬,就是那种普通的狼犬,看样子应该有两三岁的样子,耳朵挺立着,眼睛乌黑乌黑的,全身的皮毛也是油亮亮的,好漂亮的一只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
天月夜慢慢朝它走去,那条狗挺直身子与她对视。她就那样看着它,一人一狗,画面奇怪得很。
“阿卡···”天月夜动动唇,声音有些抖抖的。
阿卡是图皇在越南是养的一条德国牧羊犬。那是一条训练有素的狗,总是像一座铜雕一样挺立,阴鸷的眼神如同它的主人,英气逼人。它是图皇通过特殊手段从国外的特种部队里面弄来的。这种犬只要跟了一个主人,就会只忠心于他,会尽力去保护它的主人。图皇很喜欢阿卡,将它当作孩子一般,什么都给它最好的。阿卡也是天月夜唯一的朋友,它总会陪着她,任她抚摸自己光滑的皮毛,它则会伸出舌头去舔天月夜细腻的指尖。可是,有一次,图皇在一场交易中被大火围困,是阿卡疯狂地冲进火场,将图皇救了出来,但它却被倒下的一根柱子挡住,再也没能出来。等到图皇醒来时,发现阿卡死了,命令所有的手下去事发地点找阿卡的尸体,找到时···它已经被烧焦了···
天月夜望着面前的这条狗,他和阿卡真的很像,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眼睛不觉有些湿润,她一直把阿卡当做朋友的,而不仅仅是一条狗···
“阿卡···”天月夜伸出手,放在狗的头顶,轻轻揉着,那只狗居然也伸出舌头来,温驯地舔着她的手,那湿热的触感和从前一模一样。
天月夜慢慢蹲下来,她太思念阿卡了,就把面前的狗当做了它,“阿卡,你还好吗···”不知不觉地说起了越南话,是啊,只是阿卡能听懂的话啊!
“阿卡···我很想你啊!离开了东南亚,我活得好难。爸爸,他···”一说起那个人,天月夜又是一顿,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晚的画面···
“阿卡,爸爸他,也很想你。”她俯下身子,用脸颊蹭了蹭它的头顶,“谢谢你阿卡,谢谢你救了爸爸···真的,谢谢你···”她喃喃自语,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青青圆圆的槟榔,凑到“阿卡”嘴边,“阿卡,你爱吃的槟榔···”
她还记得聪明的阿卡吃槟榔时那可爱顽皮的样子,禁不住拥着它的脖子,亲昵地吻了它的脸,“阿卡···”
“努努!你在那儿干嘛?”好听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天月夜怀中的狗忽然一窜,将天月夜撞倒在一旁。
“啊···”天月夜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很疼。
“汪!”狗冲着说话的人扑了过去,放肆地抓闹着。
“好了努努···”那人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这样动听的声音,让天月夜忍不住想要抬起头看看他的脸。
慢慢地扬起头,从散乱的发丝中透出那人的样子,高高的个子,清清瘦瘦的,一身简单的白色运动服,干练飘逸的黑发,明媚的眸子···天上一般的人物···不同于图皇从成熟霸道,而是弥散着清秀和俊气。
天月夜有些呆,她承认,这是第二个她觉得好看的人,第一个,当然是图皇。努努···这狗叫“努努”?是他的狗吗?
“喂,你是谁?”男孩这才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天月夜,长长的发挡得看不到脸,一身老旧的衣裳,佝偻的脊背···书包?这家伙是学生吗?这世上···还会有这样“奇特”的学生?
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她跟前,努努也温顺地跟在他身边。
他蹲下来,大量天月夜一番,见她一动不动,便喝了一声,“喂···”
“啊···?”天月夜终于意识到了男孩距离她很近,身子猛地向后一缩,“对,对不起···”因为慌张,脱口而出的竟然是熟练的越南话。
男孩先是吃惊,然后有些兴奋,“你会说越南话?”
天月夜歪着头,瞅着这个说着越南话的男孩儿,愣愣地点点头。
“啊~太好了!听着家乡的话,真让人觉得舒服!”
原来他是越南人,天月夜想。
男孩儿忽然将手伸到天月夜面前,“先起来吧!地下很凉的!”
“啊···”天月夜望着那修长的手指,不由得低了低头,然后用手撑着地,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咕哝了一句,“谢谢···”
男孩儿有些尴尬地收回半空中的手,然后笑笑,“哦,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很危险哦!”
天月夜不懂他的意思,“我要走了,再见。”然后转身。
就在天月夜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努努突然冲了过来,咬住她的裤角。天月夜低头看看它,又拍了拍它的头,“乖···阿卡···”然后侧过头,“你的狗,很可爱。”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槟榔,放到努努的旁边,“都给你。”说完句飞快地跑开。
望着她有点慌张的背影,阚翼笑了笑,“阿卡?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PART12
图皇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熄了火。
轻轻闭上眼,却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睁开眼,却发现只有来来往往的车灯。
图皇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小丫头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明明几天前还是一副脏兮兮让人不愿意靠近的样子,可为什么···昨天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她···是个妖精吧?会化成人形勾人魂魄的妖精吧···
图皇使劲儿摇了摇头,他何时竟也患上了这般相思之痛?
可天儿···毕竟是他的养女。他倒是不怕别人说的,可天儿呢?何况,天儿是不会接受的吧!从父女到情人···那个人,可能接受吗?虽然说,无论她是作为他的女儿,疑惑成了别的,他对她的那份疼惜都会是存在的,或许是不善于表达,因为他从来未与她如同真正的父女那样在一起过,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但是···
图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儿”,还用那些大道理来安慰自己,真是···要多荒唐有多荒唐。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跟那些儿女情长的家伙们一样了,不管对哪个女人都不曾有过这样的魂不守舍,可是,对于天月夜···没错,他就是中了她的荼毒,无法自拔。
或许···这份感情,他只能压在心中一辈子了···那就藏一辈子吧,永远也不让她知道···永远。
无奈地睁开眼,发动车子,猛地一打方向盘,现在,他需要“清醒”一下,用酒来让自己“清醒”···